骨子裏是YAMAHA的ETERNA鋼琴

(這篇的圖片很多,用電腦或Tablet讀會比較舒服。)

我在香港沒有遇到很多 Eterna 琴。這琴有點怪,一打開,裏面裝着一個印有 Yamaha 字樣的琴膽。琴槌如是,印有 Yamaha 的字。而最近這一部,裏頭看起來就樣70、80年代的 Yamaha 琴,不單是黑色的琴針,連鋼琴序號數字及字體都印得似模似樣。

一如之往,我在網上只找到關於這小牌子的零碎資料。最早見過 Eterna 這名字是在大陸琴牌子列表之中。根據這份表,其位於浙江的母廠就是「雅馬哈樂器有限公司」(1997年建成)。眾所周知,現在大陸出廠的 Yamaha 鋼琴序號都以「H」開首,指的是浙江的杭州。德國出版的 Piano Atlas 沒有很多資料,只說 Eterna 在1983年開始出廠於廣州。(8)

以上的資訊感覺好似不太對。當我再搜一下其他語言的網頁,總算找到更有關聯的資訊。

「天竜楽器製造株式会社 」

形樂鋼琴調音維修 Kata Music Piano Tuning in Hong Kong • eterna tenryu logo 1

Eterna(エテルナ)原是出自「天竜楽器製造株式会社 (Tenryu Gakki Seizo K.K.)」的品牌。這公司於1941年在浜松市和田町成立,原名為「天竜工芸株式会社」,主力生產飛機零件。

1951年,始創人平野八郎召集了前 Yamaha 工程師,轉營鋼琴製造事業。公司改名為「天竜楽器製造株式会社 」,建立其鋼琴品牌 Eterna。(1)(這始早的部份不太確定,因為與一些事件的日期有很大出入。)

這家公司亦曾以製造結他成名,一度上市(1962年11月至1969年10月)。(2) 從那時起,「天竜楽器製造」已經為 Yamaha 代產結他。(12) 其後與「日本楽器製造株式会社」(即 Yamaha 的前身)合併。(2, 3) 

據說當年社長小倉太郎在加入 Yamaha 時決心要(使「天竜楽器製造」?)成為日本第二大的(鋼琴?)製造商,並在神戶市的「國際樂器」店發售。(4) (文末附上一個日本鋼琴老師的網誌,他小時候的 Eterna 琴就是從那裏買來。)

《JAPAN PIANO ATLAS 2017》記載了1981至1990的 Eterna 型號。資料說明Yamaha是製造商,「国際楽器株式会社(Kokusai Gakki K.K.)」是品牌持有者。

日本早期曾擁有約250間鋼琴製造商,很多都在60至70年代被 Yamaha 吸納了。當時經濟很好,人人都想買樂器,鋼琴更是供不應求。(5) 合併後,「天竜楽器製造」為 Yamaha 繼續製作 OEM 結他,鋼琴製造部門似乎仍然繼續運作,不過他們鋼琴的特點亦隨之而去。(2)

搜索時見到這 Eterna 鋼琴視頻,只得64個琴鍵!這種奇葩應該不會是 Yamaha 造的吧!我就當這(序號看似是#8448)是原裝的 Eterna 喇~

下面再來兩個拍到內裹的影片,一個是熱情的日本店主的介紹,總在說「Eterna即是Yamaha」云云。另一個是對這品牌完全不知道的外國人的評論,好在影片拍得比較清晰。

Eterna E1 #19519

(熱情日本店主介紹)

Eterna #34309

(他明顯不知道這琴的來頭)

Yamaha 造的 Eterna 鋼琴

不確實是甚麼時候,便出現「Yamaha 造的 Eterna (日本)鋼琴」。一位日本技師的博文說,他的客人在1972年想買部 Yamaha 鋼琴,可是最快要等半年後才有貨。於是店員便介紹一部 Eterna 鋼琴給他,說這其實就是一部 Yamaha。這距離合併才差3年呢。(5) 這也是可以理解的,大公司收購小公司,推出較簾價的型號既能滿足市場需要,亦不用擔心這樣會拖累自己本身走高檔路線的品牌名聲。

資料說,因為「天竜楽器製造」一開始與 Yamaha 的關係已經非常密切,Eterna 鋼琴與 Yamaha 的十分相像。例如 Yamaha U1A 和 Eterna E1A。(13) Yamaha U1A 最初在 1954至1959年及1982至1987年出品, 估計是較後期的吧?

國內的網頁介紹說 Eterna 是「天竜楽器製造株式会社 」與 Yamaha 合併以後才出現的品牌。其直身琴是以同期的 U1、U2、U3系列為藍本,使用一樣的配件與工藝在 Yamaha 本廠生產。所以品質其實與 Yamaha 「完全一樣」。(11)

因為是網上資料,不知是真是假,所以我搜集了網上的二手鋼琴圖片來試作對比及考證。

先對比一下較早的琴吧,這部 Eterna (#1724) 是我搜到最早的了。鋼鈑的設計和琴膽跟我找到最早的 1957年 Yamaha U1 (#80491) 有點不同。

Eterna (#1724) (195x)

我無意中找到這張1932年的Yamaha鋼琴照片!「天竜楽器製造」當時還未出世呢!可是,與上面50年代的 Eterna (#1724) 看起來就挺相似的!

接下來是晚期一點的 Eterna (#8117) 與1962年的 Yamaha U1 (#186184) 就真的挺像了。留意低音琴針的佈置,上面 1957 年的佈置比較分散。

1985年的 Eterna E1A (#80762) 和同年的 Yamaha U1A (#3991581) 也十分相似。

因資料也提到 U3,所以也對比一下一部較大部的 Eterna (#12900)和一部早期的 Yamaha U3 (#763157),也好相似呢~

看來以上的資料都不是胡說,必要時還可以從 Yamaha 琴的設計來大概推算 Eterna 琴的的出廠年份。

出口到外地的二線Yamaha品牌

外國出版的書及好多網上資料都將 Eterna 寫成是1983才存在的牌子,例如一荷蘭網頁就寫「Eterna 是 Yamaha 於1983年推出的新品牌」,而且是設廠在國內。(6) 但是經過一番搜尋後,Eterna及「天竜楽器製造株式会社 」在1983年顯然已經存在。這麼早的時候,Yamaha 還未與珠江合作,亦未在國內設廠(在美國倒是有),而日本的網頁亦完全沒有提及任何關於1983年的相關事件。所以我估計 Yamaha 在1983年開始正式出口 Eterna 鋼琴到歐美國家,所以外國人就以為那是1983年才存在的品牌,感覺好 ignorant…

Eterna 早期出口日本生產的直身琴型號為 ER-10、ER-20 及 ER-30。雖然 ER-30 用上較簾價的物料,除此之外與 U1 是一模一樣。此外,Eterna 琴的木紋外殼不是當時一般在表面鑲上木紋薄板(veneer),而是用了膠片,消除了薄板脫落及變色的問題。它們黑色的外殼是光亮的(glossy),不是平常的啞色(satin)。(6) Eterna 也有三角琴型號 G430,尺吋與 Yamaha C2X 相約。(12) 好似還有其他較新的型號,但我暫時不想再深入去查啦。

假設80年代尾的 Eterna 也用了 Yamaha 的序號系統,以下可根據上文來對比一下序號差不多的 Yamaha U1 和 Eterna ER-30 。它們看起來還真的很似,大家的鋼鈑設計、弧度相似,螺絲都是平十字。最大分別可說是 Eterna 沒有 Logo、有印上「MADE IN JAPAN」及用了黑色琴釘(Tuning Pins)。

根據我在「不同年代的Yamaha直身琴特徵鑑定」的分析,Yamaha 在80年代前一直沿用黑色琴釘,U系列更用至80年代尾。1987至1989的內銷型號(例如U10BL)仍沿用黑色琴釘,同期以外銷為主的U1A及U1E就開始用銀色的琴針。在1988年的Eterna ER-30與1989年的U10BL的相比之下,可見鋼鈑結構及琴釘機乎一模一樣。可是,這部Eterna的其他照片是有印着「MADE IN JAPAN」,而U10BL就沒有。由此可推論它是以外銷為主的型號。

針對外地市場的國產 Eterna 鋼琴 

90年代初,Yamaha 覺得其主要鋼琴售賣市場(日本、歐美)已日漸飽和,有意開托國內的寵大市場。可是它們發覺國內根本沒有琴行,而人們都直接從廠家買琴。它們一貫的經營手法——經當地琴行代理賣琴完全行不通,唯一辦法就是自己開廠。

1995年,Yamaha 開始與廣州珠江鋼琴集團股份有限公司(Pearl River)合作。選擇與「珠江鋼琴」合作,除了因為它在國內生產鋼琴的有濃厚經驗,還有其廣州廠房的地理優勢,方便出口鋼琴到世界各地:75%的生產在國內銷售,15%出口到歐洲,10%出口到美國。(13)

「珠江鋼琴」負責製造琴身(包括音板、框架、外殼)及組裝 Yamaha 提供的日本製琴膽和零件。低成本的國產 Yamaha 琴會以「珠江」品牌在國內發售,而 Eterna 琴會出口到國外,在美國會由 Yamaha USA 發售。(13) 國產 Eterna 鋼琴的序號會附上個「C」字,例如 ER-C10。(6) 雖然這似是沿用已有的 ER 系列,可是我在網上沒有搜到過 ER-C20 或 ER-C30 呢。

這算是誤導人以為這琴是日本製的嗎?

在歐美國家,Eterna 鋼琴被視為 Yamaha 的低級版,與韓國琴的品質差不多。(7) 我說,只出售這可愛的小型號,人家好難不這樣想。美國琴行介紹國產 Eterna 琴時指 ER-C10 是評價很好的 Yamaha M1 複製版,可是只有 100% Yamaha 製造的鋼琴才能有 Yamaha 的 Logo。(10) 有網友說在美國、德國有見到的 Eterna 琴都有標明是「Made in China」。(14) 

以下就來比較一下 Yamaha M1、Eterna ER-10 和 ER-C10 吧。

在Facebook群組裏,美國的鋼琴技師則視 Eterna(不論是日本還是中國製)為 Steinway 的三線品牌 Essex(中國製),期望買了 Eterna 琴的客人之後會升級至 Yamaha 鋼琴。他們對 Eterna 評價還好,說它們都是容易調音,音準穩定的小鋼琴。亦有一位資深技師說,(日本製的)Eterna 琴是 Yamaha 在美國用來租出去的琴,他在80至90年代就調過好幾百部。

「永恆」不再,飲恨而終

2000年,國產的 Eterna 鋼琴不再出口到外國,因為國產與日本製的鋼琴品質相差太遠了。(6) 關於品質的問題,在 Yamaha USA 待過一段時間的美國技師在網上論壇發表了一些有趣的內幕消息。他說,作為在國內做生意的條件,阿爺逼 Yamaha 與「珠江鋼琴」簽夠10年的合約。然而,針對出口市場的 Eterna 鋼琴在國內只生產了兩年多就因為品質問題而停工,即是說之前說得很美的出口大計結果是一場空。品質不達標的問題應該不是 Yamaha 可以控制的局面,那些鋼琴也就只能留在國內銷售。可是因為簽了10年的合約,就算自己的業務泡湯也退不下去,還得忍受「珠江鋼琴」肆無忌憚地擔着 Yamaha 的名牌去抬高自己的鋼琴。就算合約已經完結,「珠江」的代理還繼續厚面皮地拿 Yamaha 來硬銷自己。(14)

以上的情景,大家都不陌生吧。我感覺當年 Bechstein 也遇過同樣的經歷,不然就不會隱晦地在官網說「與三益合作過以後,確認了打造『全歐洲製造』的鋼琴的目標」之類的話。

這些敗壞名聲的事情對日本名牌公司必然是一個很大的打擊。就算合約未結束,Yamaha 在2002年就自己在國內開公司,其後正式在杭州開廠生產自家的國產 Yamaha 鋼琴。因為不再與其他公司合作,Yamaha 得以使用認可的機器,又能夠自己培訓有質素的員工,令生產質素大大提高。自此之後,杭州的琴廠自2004年起一直生產品質達標的國產 Yamaha 鋼琴。(13,14)

到處都存在的 Eterna 鋼琴

照我看,外國人評價的似乎都是 Eterna 最小型的 ER-10 型號。雖然數量不多,但其他較大部或更早期的型號也是有的,例如在英國的這部「天竜楽器」Eterna那部「日本楽器」Eterna 等早期鋼琴。其他地方除了英美澳加德法意,還有匈牙利、斯洛伐克、西班牙、泰國、越南、印尼和斯里蘭卡等。

有文章因為說日本文化不主張買二手貨,所以當年很多「舊琴」都被收購再出口到外地(稱為 Grey Market Piano)。(9) 所以,在香港或其他地方找到不同的早期 Eterna 鋼琴尚算正常。

形樂鋼琴調音維修 Kata Music Piano Tuning in Hong Kong • eterna tenryu gakki 1
鋼鈑上寫着「Tenryu Gakki」(英國)
形樂鋼琴調音維修 Kata Music Piano Tuning in Hong Kong • etern nippon gakki s 1
鋼鈑上寫着「Nippon Gakki」(英國)

序號及出廠年份

以我觀察,有4至5位數字序號和全何非 ER 系列型號的 Eterna 琴都是1984或1985年之前出廠的。Eterna 的序號大概在1984年(大概是 #390xxxx起)開始共用 Yamaha 的序號系統。這個轉變也許是因為 Eterna 鋼琴轉移到 Yamaha 正廠裏生產,而生產的都是 ER-10、ER-20 和 ER-30 等會出口的型號。最新見到的 Eterna 鋼琴序號是 1995年(#543xxxx)。剛好,1996年開始在國內生產 Eterna 琴,用的是另一款序號,這品牌直至 1998 年在國內停產。

美國書有記載「天竜楽器製造株式会社 」(Tenyru Gakki Seizo KK.)的序號,應該就是最最最早期的。照樣子看,初期年產100至200部。之後跟 Yamaha 合併之後理應會大幅加快,畢竟 Eterna 的早期序號最少也去到 #74xxx 了。

德國的 Piano Altas是我找到唯一有記載 Eterna 序號的書。照樣子看,應該就是國產的鋼琴啦。(8) 這樣看來,若國產 Eterna 琴只生產過兩年左右的話,即最終只生產了 5700 部。估計這個數目對 Yamaha 來說是太少了,因為杭州廠首兩年已生產過萬部,之後還每年倍增!

「天竜楽器製造株式会社 」
1955 – 2600
1957 – 3100
1958 – 3520
1960 – 3750
中國製
1996 – 10001
1997 – 11300
1998 – 15700

其他有趣的東東

這個網頁詳細記載了翻新原裝 Eterna(與 Yamaha 合併之前)鋼琴的過程及照片。開首一段說:「它比我想像的要老。 我認為這是個非常罕見的型號,在日本這種型號一般都已被處理掉了。」 

這位日本鋼琴老師小時候的鋼琴是 Eterna,有覺得 Eterna 就是「永恆」的意境。長大後才知道原公司一早已被 Yamaha 收購了,與自己想像的意境原全不同。他還拍了他工作用的 Eterna 鋼琴,覺得那根本是台 U1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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